陳霄的話說出來，陳騫自然懂他的意思，他就是想當組長嘛，不過陳騫接著說道：

“我們今天召開會議說到材料的問題，材料是以什麽為基礎的？說得直白點，我們的材料是要緊扣領導的指示精神走的，結合實際，擴展提煉，我們搞的這些材料要有準繩，要有標桿！沈秘書的材料，多次被省報采用，就是準繩和標桿之一。”

他頓了頓，話鋒一轉道：“雖然我也是老筆桿子了，但我自認不行，我知道可能有些人對我這個說法有異議，有異議沒問題，大家也可以寫一篇材料出來來做標桿和準繩，對這樣的優質材料，我們都很歡迎。”

陳騫這話說出口，陳霄的臉色就黑了。

陳騫損人不帶臟字，在暗諷陳霄文字水平不行，整不出像樣的東西來，客觀的來說，在市委因為有陳騫這樣的老筆桿子存在，的確是擋了很多人的機會。

有了陳騫，跳出來支持沈明哲，討論會上風頭很快就變了，老筆桿子有老筆桿子的威望，年輕人不服不行！

這不僅是尊老的問題，而是筆桿子要出頭，沒有老筆桿子推薦，這事就難上加難。

像沈明哲這樣的情況畢竟是少數，說起來沈明哲也是葉書記慧眼識英才，不然現在還窩在宣傳部當個小幹事呢。

靠筆桿子吃飯，就是這麽殘酷，就像社會上的作家，有新人要出頭，那也需要有名家捧，不然新書上市的時候，怎麽會有這麽多老作家作序啊，聯名推薦啊，就是因為新人想出頭難於登天。

陳霄臉色極其陰沈，他本想借這個機會拿下小組長的位置，沒想到引火燒身，惹上了陳騫這個老頑固。

趙志民不失時機的道：“這樣吧，我們先分大組，然後分幾個小組，小沈負責一個組，專門負責近期葉書記主要講話內容，新年馬上就要來了，在這個節骨眼上，會議最多，尤其是重要總結會議，都是大稿子。年終歲末，這是思想碰撞最激烈的時候，這個時候的材料尤其要講究。我可跟你們講，下面的領導可都不是吃素的，你們的材料是要拿下去給他們學習研究的。如果材料質量不行，那可是要怡笑大方的……”

說到這裏，趙志民話鋒一轉，又道：“陳霄也帶個小組，負責市政府這邊的主要材料，要求和標準也是一樣的，市委和市政府兩條線，相互扶持。”

趙志民這話一放出來，郭俊山臉色變了，他雖然在宣傳部多年，但是要完成這個艱巨的任務，而且還是和岳州第一秘比個高低，完全沒什麽底氣。

市長陳延慶本身水平不錯，但是他精力終究有限，秘書郭俊山從來不寫材料，這個市政府的人都知道，所以陳霄身後沒有好的團隊，他怎麽能夠體現出水平？

這會兒，趙志民又讓陳霄掛帥專門搞材料，他剛剛搶組長的一番話，把老筆桿子都得罪光了，秘書科的好手，沈明哲肯定會抽走，他拿什麽搭臺唱戲？

一想到這裏，他額頭上的汗下來了，他緊張是因為葉建平的講話每次都能搞出很多新花樣，如果陳延慶的思路跟不上葉建平的思維，外界會怎麽認為？

……

臨近新年工作的部署，趙志民找到沈明哲詳談。

他道：“小沈，春節期間，對葉書記來說，工作會非常繁忙。這一點你要做好心理準備。這其中，還有一個重要工作，一定要把對岳州發展起重要作用的領導和單位一一要拜訪到，這個工作我們要做好計劃。

“首先，省系統電話本上的所有副部級以上的領導，我們都要備新年禮物，禮物價格不能高，但是既要體現岳州的特色，又要能夠起到宣傳作用，最好還要實用有檔次。”

“以前，我們制作有臺歷，明信片，賀卡之類的禮物，現在這些東西已經上了廉政的黑名單，這一次，我們是否考慮一下其他的禮物？”

沈明哲笑笑回答，道：“青雲縣正在搞茶葉特色經濟，今年過年晚嘛，明前茶葉稀少又珍貴，最主要還是地方特色農產品，我去青雲準備兩百份優質青雲山雲峰茶，茶葉包裝重新按照新年喜慶的方式定做。這樣茶葉作禮物，關鍵茶葉包裝上留了空間，可以針對不同的領導寫賀詞！”

“那到時候，找我們市委字寫得好的人專門把這些賀卡做好，一定要用手寫，不能夠搞打印！”

“這是第一個事，另外，在省領導方面，省委的禮物我們圈定大範圍，最後得由葉書記親自定。職能部門，各職能廳屬單位，主要領導也一定要走到，這些領導都是必須要到的，另外，省人大政協的主要領導書記也是要親自到的。”

“還有最重要的一塊，那就是省委這邊，葉書記是從省委出來的，省委辦公廳、政研室、督查室等單位，我們在年前就以聯誼活動的形勢搞一下活動，主要是要請他們到我們岳州走一走看一看。對請不來的，我們的活動要延伸到玉州去，活動一定要搞好、搞熱烈，要彰顯我岳州的實力和形象。”

“這是公事部分，另外私人部分，葉書記有一兒一女，過年不能夠沒有表示，私人如何表示我不管，反正你要代表我們，當做岳州對領導家屬的慰問…”

……

“還有，我們岳州退休的重要領導，以及居住在岳州的離退休等一些重要領導，還有駐軍部隊、武警部隊等等……”

趙志民說，沈明哲就記錄，他邊記錄邊感慨，要走訪這麽多地方啊，腦子都暈掉了。

他心想，這不就過個年嗎？葉書記非累死不可？這麽多事兒要幹，日程不掐了又掐，那是絕對不行的。

趙志民拍了拍沈明哲的肩膀，道：“小沈，葉書記信任你！你就要把工作做好！你要記住，這些工作不是書記個人的工作，是關系我們整個岳州的重要工作。走訪的時候，不宜參加太多人，我不能陪在你們身邊，有什麽難處，有什麽困難，你隨時找我，我們要共同努力，把這個春節工作做好，做圓滿！”

沈明哲點頭，心中對趙志民甚為佩服，趙秘書長的本事果然非同一般，這些繁瑣的事情，沈明哲紀錄都手軟，何況一一了然於胸的安排。

趙志民沒有拿任何記錄本，就那麽憑口說出來，事情說得這麽周全，細節說得如此到位，說明這些事情每年都在安排。

沈明哲也看清了自己的短板，寫文章是強項，但是光會寫文章，只是窩裏的本事，搞關系、送禮，走出去打理這些就是他的短板，他需要學習提高，需要把官場上處理關系的技巧和方法吃透，唯有這樣，才能夠獨擋一面，才能夠成熟進步。

……

整材料和籌備新年工作事宜，讓沈明哲忙得天暈地暗。

但是再忙，有些應酬省不了，郭俊山的飯局是早就確定的，雖然兩人是朋友，又是對手，但郭俊山給沈明哲打了三次電話，到了第三次，沈明哲實在是礙不過情面了，便只得答應下來。

晚上，沈明哲和郭俊山兩人到爵士藍調酒吧。

沈明哲聽聞了郭俊山的一些私人的風流事兒，背景深厚，曾經因為婚外情受組織處分，不過背後運作之後，他依舊到了岳州，跟了陳炎慶當貼身秘書。

酒吧的老板叫卓虹，二十三四的年齡，身材高挑，皮膚白皙，尤其一張臉張得精致性感，實在是個成熟的大美女。

郭俊山是這個酒吧的常客，他在這裏早開辟了一個私人空間，環境優雅豪華，最關鍵的是酒吧老板卓虹正是他的一直以來的情人。

沈明哲到的時候，郭俊山將卓紅叫到小包廂裏，道：“這是我們岳州第一秘，叫沈哥！”

他指著卓紅，道：“沈兄，你叫他小虹吧，以後有空了，隨便來玩，你們都知道我們的關系，所以我也不這麽虛偽…”

郭俊山說到這裏，給沈明哲遞過一支煙，道：“還有一件事，我知道最近市委在整材料。我征求了陳市長的意思，他也意識到了這個工作很重要，讓我們有機會去市委學習學習。你知道陳霄那水平，臭的像一坨屎，為了不丟陳市長的臉，我打算把市政府幾個人派去支持你工作，同時也是學習。”

沈明哲聽郭俊山這麽說，他大喜過望，道：“那就太好了！我現在就是缺人呢！有人幫忙還不好！”

“來，我們碰一杯，走一個！”郭俊山嚷嚷道，舉杯和沈明哲碰杯。

兩人舉杯一飲而盡，同時哈哈笑了笑。

傳聞年後就要提一個副秘書長出來，這時候風言風語已經漫天飛舞了…

郭俊山是副科級，他又是陳市長的秘書，所以，他在競爭中占據了一定的優勢。

正因為這樣，他才能大包大攬說派最精幹的人支持沈明哲工作，有是去學習，這在某種意義上來說，是為了自己日後的前程。

兩人喝酒聊天，喝到酣處，有人推開了包廂的小門。

068斷了翅膀的鷹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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